林伟华

  黑白分明的琴键上,林伟华偏爱黑键。

  小时候学钢琴,老师上课时教的是一套,林伟华下课以后弹的是
另一套。小朋友学钢琴以白键为主,林伟华却总喜欢去摆弄那5个黑
键:“觉得弹出来的5声音阶,好像特别动听,特别有味道。”

  年纪稍大,林伟华才明白:“那是古老的、中国的音乐啊!”

  林伟华就是这样进入中国民族音乐的世界,多年来潜心研究中华
民族音乐,长期致力民族民间音乐创作,成为中国一级作曲家。

  现年46岁的林伟华回想当年:“学钢琴的时候很调皮,摸索摸索,
变成片段、旋律、小曲……慢慢形成了一些简单的作品。”

  根据5个黑键“摸索”出来的,当然也是具有中国风味的曲调。

  林伟华说:“我平时很喜欢听民族音乐,50年代当我还在念小学
的时候,民乐很脍炙人口,时常可以听到。虽然学的是钢琴,却在西
洋音乐里寻找民族音韵,当时看来是巧合,后来才知道那是一种爱好,
对于传统民族音乐的一种天生的兴趣。”

  从沈阳音乐学院毕业以后,林伟华被分配到山东前卫民族乐团担
任乐手。80年代初,转入前卫民族乐团创作室,成为职业作曲家。

  学的是西洋音乐,作的是中国乐曲,林伟华如何从西乐背景中建
立起中国音乐的作曲理论?

  “直到现在,中国民乐还没有一套完善的创作理论,乐器也在不
断更换中,理论搞一天更新一天,必须不断向经验丰富的演奏家学
习。”

  他进一步解释:“西洋音乐的历史远不如中国音乐,但它自成体
系,什么弦怎么拉,都有它的一套。但西洋乐器不像中国乐器那样个
性突出,中国乐器各有特性,如果完全按照西洋作法来作中国乐曲,
百分之一百要失败。”

  乐曲创作没有一套可以完全依照的理论,也没有什么特别的方法:
“就是一个作品一个作品慢慢尝试,一次又一次和老演奏家共同切磋,
向他人请教的同时,酝酿出自己的作品。例如,向拉板胡的请教板胡
的音域、指法、定弦,同时脑中构思怎样才能把板胡的最佳表现方式
写入曲中。”

  演奏技巧需要演奏家的协助,创作灵感则通过“碰撞”而产生:
“情绪的碰撞,外界因素的碰撞。”

  例如《秦王破阵乐》,林伟华说:“创作这首乐曲就是通过碰撞
而产生的意念。”

  林伟华是在一场“古谱寻声”音乐会上听到译自唐代古谱的《秦
王破阵乐》,乐曲描写李世民奠定大唐基业的过程,但他当时听了却
觉得乐曲很平淡,听不出什么辉煌场面。

  他找了一些《秦王破阵乐》的历史资料,发现乐曲虽然是单旋律,
但文字上提供了很多“气壮山河”之类的提示。当时他想:“用民乐
创作,一定能达到文字上的效果。”

  林伟华研究了乐曲形式以后,大量采用了古代乐器如大楹鼓、金
钟、玉磬等等,以崭新姿态把古代乐器重新组合,完成了文字上所提
示的景观。此曲获得很好的反应,还赢得首届中国艺术节金杯奖。

  林伟华分析:“把作品写出来并不难。但是要写出好作品,最重
要的是深度和新意。深度要往底下挖,新意要往前面走,两者是矛盾
的。但是一旦把这两个问题搞好,就能收到好效果。《秦王》一曲中
使用历史性素材和古代乐器,深度有了,而乐器的组合是以前没有的,
新意也有了。乐曲在视觉上有可看性,听觉上有欣赏性,有辉煌壮观,
也有委婉细腻,构思时是需要下一些功夫的。”

  又如《阿细欢歌》一曲,创作由来是因为笙演奏家胡天泉成功地
改革了一种结合了巴乌和笙的新乐器“巴乌笙”,与林伟华商量为此
乐器写曲:“巴乌是北方没有的,我们往南方去找,选择云南阿细部
落的素材,经组合变体,运用笙的各种演奏技巧写成,开拓了巴乌笙
的演奏里程。”

  林伟华是黑龙江人,在山东成长,但他认为身为一名作曲家不应
把自己局限于某一地域:“单单熟悉北方的地域风情和民歌素材是不
够的。例如巴乌不是北方乐器,就不可能写成北方乐曲。”

  他认为:“创作不是生造了一些曲调就往听众耳朵里塞,而是熟
悉了当地的地域风情、生活语言,抓住了人们身边的东西,再通过音
乐语言,还给他们。以民族、民间素材为创作根基,累积足够以后,
再通过外界的碰撞、自身的灵感,产生新的创作欲望和新的创作构
思。”

  林伟华目前计划创作的大型作品是以泰山为主题的《岱岳素描》,
描写泰山的景观、传说、山东老百姓形象等等。他说:“创作山东乐
曲先要摸透山东的景观、孔孟之邦的文化、山东人的憨直性格、谈吐、
脾气……这些都是潜移默化的东西。作曲是用音符作画,画山东,像
山东,就是成功了。”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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