俞逊发与马晓晖

  俞逊发和马晓晖,生长于不同的年代、不同的家庭背景,经历过不
同的学习过程,拥有各自的体会和领悟。

  两人今天站在同样的舞台上,俞逊发说,过程并不重要,重要的是
所要表达的东西。

  49岁的俞逊发,言谈中流露出人到中年的成熟与历练,29岁的马晓
晖,大眼睛里洋溢着年轻乐手的热情与憧憬。

  举起乐器,两人同是一副陶醉神情。谈起音乐,两人同是一副认真
神态。

  俞逊发从小家境贫穷,家里并没有人搞音乐,也没钱买乐器。他说:
“小时候是在比较便宜的夜校念书,上课时常常听到庙里的小和尚在念
经,庙里有时候做佛事吹吹打打,也许是这样潜移默化吧。”

  后来,俞逊发省吃俭用存下两毛钱,看到街上有人在卖笛子,买了
一支回家,开始吹笛:“你如果问我为什么选择笛子,也许只能说是注
定。辛辛苦苦只能存到两毛钱,两毛钱也只能买到笛子,买不到其他乐
器。两毛钱,决定了我的一生。”

  12岁,俞逊发在上海“红孩子”业余艺术团登台演奏,被笛子名家
陆春龄发现后收为弟子,14岁考入上海民族乐团,初露头角。

  马晓晖则从小就在乐声飘扬的家庭中成长,父母都是教师,也都热
爱音乐。她说:“家里有二胡、小提琴、手风琴。由于二胡只有两条弦,
比较简单,也不这么累,我就选择了二胡。”

  6岁开始学习二胡,小学时期老师认为她很有音乐细胞,中学便进入
上海音乐学院附中。5年后进入上海音乐学院,除了二胡,也学习中胡、
高胡、钢琴、作曲等等,毕业后加入上海民族乐团,目前是该团的二胡
首席演奏家。

  两人虽然属于同一乐团,俞逊发说:“我们相差了整整20岁,是两
个不同年代的产物。”

  他说:“那个时代(70年代),环境和设备都比较简陋,条件没有
那么好,但是很多人就是在那个艰苦环境下锻炼出来。那时候,不像今
日有条件清除区分作曲家与演奏家的工作,演奏家与作曲家很多时候是
结合的,但是也正是因为这样,使很多人创作了很多作品。”

  多年来,俞逊发创作的多首笛子作品,曾获得多项奖项。他认为,
一名音乐工作者在保留和继承传统的同时也要不断地突破和创新。

  俞逊发解释:“传统音乐与现代音乐,一直在撞击,撞击中体现出
各自的特点。传统音乐是千锤百炼、完美动人的。现代音乐要不断突破,
撞击之下出现棱角,就要寻找新天地,不拘语汇。正如每个国家的语言
都在人们的使用中不断改变,音乐也是如此,没有传统就没有现代,没
有现代,一切就不断老化。两者之间不是矛盾的,音乐要靠代代相传,
才能得到发扬。”

  马晓晖近年来也首演多部大型二胡作品,不久前尝试自己创作了第
一部作品。她也认为,不断地创作和演奏新作品,对于民族音乐的发展
来说是非常重要的。

  根据她的观察:“东南亚一带的听众比较喜欢传统作品,也许是因
为海外华人听到传统作品,会有一种听到乡音的感觉。但是到了其他国
家,发现外国人都喜欢具有现代语汇的作品。我们希望能够用民族乐器
来演奏现代人可以接受的语言,把握了民族性,又能够让世界接受。”

  马晓晖也认为,演奏家从事本乐器的音乐创作,更有助于开拓演奏
技巧,丰富音响,把乐曲演奏提升到另一个层次。

  谈起与西洋乐团的配合,俞逊发觉得:“民族音乐的路越走越宽了。
民间音乐体现出一个地方的风格、特色,民族音乐却呈献出整个民族的
精神。乐器只是工具,我们可以使用西洋乐器来体现中华精神。新的作
曲家都在探索新的道路,与西洋乐团的合作,丰富了音乐资源,可以创
造更好的意境。”

  俞逊发本身着重于意境的追求。他说:“天人合一的意境,是我近
年来追求的目标。例如1984年完成的《琅琊神韵》,是我到琅琊山的一
间庙里居住一段时期后写成的。我在山上感染到欧阳修在《醉翁亭记》
中所表达的群山环绕的山水之乐,把对于自然的领会与悟性,透过音乐
贯通起来。”

  俞逊发近来时常思考如何进一步推广民族音乐:“中国音乐的推广
目前还是局限在东南亚。在西方,还停留在原始状态。我现在已经49岁
了,最多还可工作10多年吧,这10多年希望能更广泛地与国外进行交流
与合作,通过在外国得奖的作品,反过来寻找它们被世界接受的原因。”

  马晓晖接下来的计划是博采众长,不断地丰富自己:“我还年轻,
希望能在技术上和艺术上不断努力。我已经有一段时期没出唱片了,希
望能出一张真正能表现出自己的特色的唱片,一张自己感到满意的唱
片。”

  俞逊发以“过来人”的口气笑着说:“你永远都不会满意的。所有
的唱片在完成以后,只能当成一种过去的记录。人最难突破的就是自己,
艺术也一样。满意过去,重复自己,就等于死亡。”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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